〖一世闲〗七月【越恭】

 赠 @农夫三泉 大大


七月里天尚未转凉,雨季又已过去,闷热得紧。欧阳少恭采足了药,便整天赖在后山亭子里懒怠得动,捧一本书便可看上一天。屠苏每每无事便安静地在亭边练剑,练出一阵一阵带着叶汁草香的风,正好降了少恭的暑气。唯独兰生不安分,一会儿到湖边探探水,一会儿到处找大叶子做扇子,玩腻了又回来找屠苏,念叨着要屠苏演示爹爹新教的剑法。

陵越回来时少恭正好晾了一壶薄荷梅子茶和一碟花糖糕出来,便先给他倒了一杯梅子茶。陵越爱酸,吃藕片都要蘸醋,因此少恭做茶的时候梅子便放得多些。三杯凉茶水分出去,陵越不觉得什么,屠苏也只微微皱起眉,唯独兰生将脸整个皱起来:“噗噗,哎呀,娘,这个怎么这么酸呀!”少恭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:“很酸吗?我看陵越也很喜欢啊,屠苏,茶很酸?”屠苏放下喝空的杯子,顿了几秒方才开口:“有点酸。”屠苏说有点,那就是很酸的意思,少恭抱歉地笑笑:“我手不注意重了些,给你们重做一壶甜茶吧。”陵越按住他:“我去就好。”兰生不大信任地看了陵越一眼:“爹,你还会做甜茶?要不还是我来吧……”少恭又倒了一杯凉茶递给陵越,半真半假地白了兰生一眼:“小兰忘记你上一次做茶点的事了?”

那是兰生的一大污点,前不久他偷偷翻了少恭的橱柜,找到一瓶很漂亮的贴着玫瑰息露标签的粉色花露。兰生向来是不怕死得早,只怕吃不好的,便尝了一滴,那息露浓香绵柔,回味悠长,兰生一下着了迷,将那息露揣在怀里。午间准备糕点的时候,兰生一时兴起,将息露滴进花草茶,又用息露做了一碟精巧透香的玫瑰糕,端上来前先吃喝了大半。谁知吃完不久便沉沉睡去,足足睡了十多个时辰才慢慢转醒。最最难堪的是,由于睡得过久,醒来时又由于息露的药性,脑袋不甚清楚,竟尿了床。那时陵越少恭与屠苏不知他服下多少,正着急守在床边,忽见兰生身上盖的小毯子莫名湿了一块,掀开一看,一齐大笑起来,羞恼得兰生脸上直红得快要滴出汁来,从此再不能提玫瑰二字。

如今娘为了报复自己对爹爹不信任的一眼竟抬出这么羞耻的事来,兰生又气又急,跺了跺脚便跑开去,一屁股坐到树下去捅已经被蚁群废弃的蚂蚁窝。此事原起于陵越,他见兰生恼了,有些抱歉地想去哄哄,却见屠苏不知什么时候又端出一壶冰糖西瓜汁来。壶盖被揭开,白色瓷壶底的冰糖块化了一半,圆润地躺在滤到半透明的红色汁液中,诱人极了。

漂亮的果汁送到兰生面前,兰生却扭过头去,撅着屁股研究树根上的纹路和小菌类。屠苏伸手等了一会,见他不理,抱起瓷壶忽得就是一阵猛灌。“哎哎哎,你个死木头脸,我不要你就真当我不要啊!给我留一点!”土孩子从地上炸起来,惹得陵越少恭一阵大笑。

看在冰糖西瓜汁的份上兰生勉强与见色忘子的娘重修于好,一家人回坐到亭中,慢慢喝着茶水,聊些文章剑谱世事人情。下午的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,少恭言语间不经意往天上看了一眼,云重天青,也无不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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