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你同生（2）【bill×ben ABO】
到他们十岁的时候，阿妈的身体就开始坏起来，明明才三十多一点，却头发白了一半，每天咳咳喘喘。身体坏带得脾气也坏，bill记得阿妈第一次动手打他们，手劲儿虚得很。那一天放学的早，bill和阿ben贪玩绕了截路，从买小吃小玩意的小巷子拐回家，带了一身奇奇怪怪的气味。阿妈就站在门口等他们，居然眼泪汪汪，上来就一人狠狠赏了一巴掌，拍在后脑上却一点也不疼。她的声音沙哑扭曲，却挡不住哽咽：“放学不回家，跑出去玩，你们知道我在家多担心你们，我就剩你们两个，你知道我多怕……”阿ben绞着衣角咬下唇，眼眶跟着红，bill低着头，一句话也不说。他在心里算着阿妈的年纪，突然觉得阿妈老了，老得可怜。
bill想起来今天从小书摊子上看的故事，忘了是哪个古代人，他妈妈打他疼的时候他不哭，打他不疼了，他却哭了，说因为妈妈老而哭。阿妈是不是真的老了？可是他从来不记得阿妈年轻过。是不是女人生了孩子就会老？要是这样，以后就不要让自己喜欢的人生孩子，不要让她这么老，这么苦。为什么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阿爸就舍得？
阿爸两个字又浮上来，再也挥不去。
过了很久之后，阿妈已经忘了这两个巴掌的时候，bill又问起来：“阿妈，阿爸呢？”阿妈的语气已经不能像当年那样淡然：“阿爸？你们哪有什么阿爸？你们只有把你们辛辛苦苦养大的阿妈，被踢开的丑女人！怎么？嫌你阿妈没用了，想阿爸了？我告诉你，你阿妈年轻的时候他就不要我们了，现在想更没有用！”bill站在一边给阿妈顺着背，一边小心翼翼地笑着哄：“我是问问，什么样的人舍得不要我这么好的阿妈，现在我阿妈有两个帅哥，让他后悔去。”阿妈不由自主弯起嘴角：“这么油嘴滑舌，以后不许骗小姑娘，要喜欢人家就对人家好，对人家一辈子好，听见没有。还有阿ben，你也要好好照顾他，他不像你那么机灵，你不要让别人欺负他，要带他回家。”
那时候阿ben坐在门口玩阿妈的皮筋，不小心弹到手，往后一仰，摔了一跤跌进门，阿妈把他扶起来，将那最最普通干涩的橡皮筋套到他手腕上：“阿ben，你也是，以后出门要戴着皮筋，记着家里有人等你，要回家。”阿ben笑嘻嘻地亲阿妈的脸：“我和阿哥每天都记得回家的。”
这根皮筋就这么戴了好几年，再结实也被慢慢磨细磨松，阿ben的手腕慢慢长粗，长成十五岁的少年模样。Bill长得更不同，肌肉结实，摸上去比软软的阿ben硬很多，力气也大，能一只手把阿ben抱起来。阿ben嘟着嘴问阿妈，阿妈笑眯眯地说，因为阿哥是alpha，阿ben是beta，所以阿哥更结实一点，阿哥是社会生物链最强大的那一类人。阿ben的嘟嘟嘴一下子弯上去：“阿哥是最最厉害的哦！”然后他又问：“阿妈，你是哪一类人？”阿妈说：“我和阿ben一样，是最普通的人。”阿ben想，最普通的阿妈，一个人把两个孩子养大，也就再也不普通。那普通的自己，大概也会遗传一点不普通的力量，而阿哥已经是最强大的那一类人，这么有力量的他们，以后一定会让阿妈过得很好很好。
但是他们很快就失去了这样的机会。破旧的皮筋断了，高一的数学课拖了堂，冬天傍晚的路上有一点积雪，他们绕了路用省下的早饭钱去给阿妈买了一对新的头花，挑了好一会儿，皮筋上带着镶水钻的荷花，亮闪闪的。迟回了大半个小时，却没有人再来骂他们打他们。阿妈在厨房的餐桌边趴着睡着了，锅里的蛋汤沸腾了很久，没有人关上火。bill去拍她，她手里的铁勺掉了地，发出很大一声响，落在地上冰凉冰凉。bill愣愣地站了好一会，水珠子滴到地板上，阿ben被那声音惊了一跳，走进厨房擦他的脸：“阿哥？”bill一把抱住他，说：“阿妈没有了。”阿ben回头看了一眼阿妈，吓得坐到地上，两个人一起摔了跤，伏到阿妈膝下。
阿妈太瘦了，腿细得只剩骨头，硌得他们生疼。这么瘦的阿妈一定比被硌到的他们还疼，一定是因为阿妈太疼太苦了，所以等不及这大半个小时，急急忙忙走了。
那一对头花一个扎在阿妈头上送进了火葬场，另一个被阿ben收到抽屉里，从此回家再也不敢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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